【喻黄】琵琶行-柒
【别时茫茫江浸月】
事实上，喻莞的婚事是黄少天的误会。
这完全是她自己要求的，近来甚至还不断向喻文州等人催婚，盼着嫁过去夫妻恩爱。也就是说，喻莞和边塞的王室一见钟情，两厢情愿，所以才导致婚期一再提前。
大婚当天，全城都是喜庆之风。喻莞穿着火红火红的霓裳袍子坐在殿下，戴着金枝玉叶，嘴里却没有消停。
“哥…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出发啊啊啊啊！”
喻莞心心念念他的英明威武俊朗的夫君，想着初见时喊得那声“姑娘”就要变成“夫人”，简直心神不定。
喻文州在等着黄少天的消息，他想喻莞之于黄少天，是有些不同于爱情的情绪的。黄少天看向喻莞的眼睛里，藏着另外一个身影清秀的人。
所以他故意传去消息，想让黄少天在漫长的毫不知情的等候里分得喻莞的喜悦。
然而黄少天显然没有这样理解。
庸俗的英雄救美的情节牵了喻莞的红线，却在喻文州的红线上搁上一把锋利的剪子。
喻文州看着他疼爱的妹妹着迷沉醉的脸庞，就好像在看着他自己。
喻姓仿佛是个长情而又专情的姓氏。
甚至他和喻文清都成了莫名其妙的情敌。
惊鸿一瞥，一往而深。
都是非常奇特的初见接着不清醒的一见钟情，两个人双双踏入爱情微凉的河水里。水波微微泛着月光，绸缎般滑过他的肌肤，系紧他的心脏。
时间愈是长久，喻文州愈是觉得无法自拔了。
情感的诱人光芒使他不自觉地望向黄少天，看见他的笑容也就咧开嘴角。他的心里记得宫廷宴会的晚上第一次看见的桀骜的黄善才，记得每一时每一刻散发魅力的少天。
喻文州擅自把遇见黄少天作为他黑暗人生的巨大转折。然后又把黄少天向他回诉爱意的时刻当做第二个转折。
他还记得黄少天脸上令人心动的红，让他禁不住血脉喷张，吻上唧唧喳喳说个不停的嘴。
亲吻的时候就像是和面。
两个人的柔软气息，带着茉莉清香的风，聒噪甜蜜的蝉声以及无星无月的黑暗，被快速跳动的心一下下捶打揉捻，成了完整的温软的生面。
他每一次说他爱他，喻文州爱黄少天，都像是本性如此。
改也改不掉的刻在骨子里的灵魂。
所以他也没想过要囚禁住黄少天。
料到朝中的局势之后，喻文州只是要为喻文清铺上一条通顺的道路。为了保密，整件事情也只有他和喻文清知晓，连黄少天他也没告诉。
他想着把朝中的动荡的官员剔除，然后为喻文清立下几条法规法度，甚至找一个能帮助他的皇后娘娘，再和黄少天浪迹天涯。他让喻文清先在天牢里呆上几日，又装作无法接受舆论的样子将他放出，两人一起行施计划。
为了保证黄少天不受牵连，他也毫无缘由将他留住，安置在离他不远的房间里。
但这进展不如他想象中的迅速，慢也磨得他的心里焦躁不安。更何况，中间还出了喻莞大婚的岔子。
所以事情就坏了。
黄少天想着喻莞红装在身，明明委屈欲哭还要装作一副浅浅微笑的模样，心头就炸开来。当年他的生母遇人不淑，抚养他加冠后就自缢而去。尤其喻莞还是生动活泼惹人疼爱的天真模样，指不定要遭受几多苦难。【误】
他一整晚没阖上眼，闭眼就看见喻莞的笑容和她备受摧残的身影交叠出现，心如刀刮。
黄少天决心要走。【对】
他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清点好了衣物盘缠，想了一想，将之前扔在角落里的喻文州作为定情信物赠与他的玉佩也给放了进去。
总归是留了份念想。
然后等着黑夜的来临。
这一天天的尤其过的漫长。
一分一秒随着天色流光的迁移让黄少天几次几乎要反悔。他在肯定喻文州和反驳自己中挣扎，难以抉择。
当夜幕被放下来，他仍旧坐在房间里无所作为。月色透过大开的窗口，投射到他的脸上，白皙得闪着光。眉眼低垂。
他直起身来，深深呼出一口气。
“文州，我真的真的，好爱你。”
就像飞蛾扑火，明知道火焰无情的，却向往着瞬时的温暖，投入怀抱。结果连灰也没剩下。
他抬起脚，双臂用力，就从窗沿边跨出去。卫风被他指使去端夜宵，临走前还高兴的很。致使现在他在一片夜的寂静里踩响了无数枯干枝叶也没人发现。
卫风端着一碗元宵敲响了房门。
无人响应。
卫风以为黄少天又闹了别扭，于是在房门外静候。这种情绪近几时出现得频繁，但好歹也好过之前死寂的波平浪静，显得有些人气。
再后来，天色更晚。
卫风不敢擅自闯入，只想着应是过于疲乏，黄少天早早睡下了，将元宵施舍去了，和衣在殿门口闭目养神。
黄少天正在马厩牵马。
他的所有和皇宫有关的记忆都与喻文州有关，马自然也不例外。马是喻文州挑的，他带着它来到黄少天的面前，拉起他的手覆在柔顺的马毛上。
毛的微凉与手的温热让黄少天有些心不在焉。
“少天，你看这马。毛色晶亮柔滑，性格也温顺。我想你定是喜爱的……这便送于你，就唤作冰雨吧……”
那人如是说到。
“冰雨……”黄少天此时也轻轻吐出这两字。
休憩的马抬起头来看他，湿润的眸子里黑乎乎的。冰雨用头微微蹭着他的手，一如往常。
“你愿意同我一道走吗？我是说，离开这个舒适的地方。”
马依旧蹭着，动作更温和了些。
黄少天解开缰绳，熟练地牵出马厩来，翻身上马。他最后一次往后看了看这个偌大的皇宫，层层叠叠的宫墙泛着华丽的光。人影跌跌撞撞，也看不清楚。
喻文州，这次是我向你说再会了。
别时茫茫江浸月。
夜色苍茫。
【注】：啊啊啊啊啊！我会找时间改一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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